就“日本马克思主义”成为一种新学术范畴的思考

曾晓霞

（东莞理工学院外语系，广东东莞５２３８０８）

　　摘　要：自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内田弘的《新版〈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的研究》等五本《日本马克思主义译丛》译本后，“日本马克思主义”正逐步成为我国马克思主义研究学界的一个热门话题。部分学者努力构建“日本马克思主义”的学术范畴，试图将其推向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和“苏联东欧马克思主义”并列的学术研究高度上。但将“日本马克思主义”形成一种体系，推至一种新的学术研究范畴，不能仅仅取决于日本当下对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成果，更要看其思想上的独创性、与本民族固有文化的结合度及是否能沉淀成为思想文化的传统。只有这样，才能在“马克思主义”上打上“日本”的标签，自创体系，在世界思想体系中独树一帜。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思想文化传统；思想体系；学术范畴

中图分类号：Ａ８１１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７８３６（２０１４）０８－００１８－０２

　　日本较早地开展了马克思著作的研究，《共产党宣言》于１９０４年就翻译成了日文；苏联首次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历史考证版，日本在第一时间内将其译成日语并出版。特别是《政治经济学批评大纲》的日文翻译本完成于１９６５年，而英译本出版于１９７３年，俄译本出版于１９６８—１９６９年。到目前为止，日本在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里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一、日本马克思主义自成体系具有一定的优势

１．日本的地缘优势及国际环境有利于独立体系的形成从国际环境来看，日本较为远离苏联思想意识形态的控制，在马克思主义文献研究和文本解读方面相对自由，因而更有条件接近马克思恩格斯思想著作的原貌，加之近年来日本学者不断编辑马克思的收稿并记录恩格斯对马克思原始收稿的修及省略，其成果不亚于拥有原始收稿解释权的“苏联东欧马克思主义”；从地域人文来看，日本民族重实用、功利性色彩浓厚，在从事研究的同时非常侧重于其针对社会现实的实践性研究上。而日本地处东方，文化特性等方面与西方社会存在较大的差异，它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与运用明显区别于“西方马克思主义”，具有浓郁的东方特色。

２．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具有自身的特点

就日本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特点，韩立新教授将其总结为：“重视文献考证和文本解读的‘学术性’、横跨多种学科领域的‘综合性’、拥有丰富和敏锐的‘时代感觉’。”［１］事实上，通过日本马克思主义研究学者们的不懈努力，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不仅取得丰硕成果，并形成了独特的内容。追根溯源，重视文献考证。日本一直以来都秉承着追溯学术源头、重视原始文献考据的学术研究传统。日本历史上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断学习吸收中国的儒家思想，各种学派标新立异，创新理论层出不穷。仔细研究其理论的发展轨迹，基本上可以将总结出其规律，即不断地将研究对象投往更古老的经典，以树立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所以对待马克思主义思想亦是如此。他们视解读马克思主义手稿为学术研究之根本，讲究文本解读的客观性和实证性，研究性质带有浓厚的学术色彩［１］。

概括面广，学科综合性强。马克思主义本身就是一个综合性非常强的跨学科思想。再加上日本国际政治及地域的优势，从一开始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这样严格的区分，因此具备横跨多种学科领域的综合性。

结合实际，社会功效性强。日本自古以来非常重视思想和价值观的功用。因此在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同时非常注意与实际相结合，将种学术理论运用到社会实践中来。比如日本的经济学者运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在短短数十年内，尽管曾经的战争带来重大的破坏，日本还是发展成为世界经济大国之一。同时，日本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而马克思主义基本上是以批判资本主义为内容的，在日本研究推广马克思主义必定受到政权的或多或少的限制。在受到日本国家意识形态打压的情况下，日本马克思主义还能在日本思想界占主流地位，其社会功效是不容忽视的。一种思想若要成为主流，必定是能对当下的许多社会问题做出强有力的回应，日本马克思主义必定具有丰富和敏锐的时代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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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日本珍藏着丰富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始资料

正如日本历史上对中华文化的热衷，为获得中华思想文献著作，走出了一条“书籍之路”。日本学者们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著典籍的收集和整理一直高度重视，早在２０世纪初，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们就开始在欧洲广泛收集马克思主义的相关著作。１９１９年成立的大原社会问题研究所，栉田民藏、久留间鲛造、森户辰男、细川嘉六等主要成员，当时就从德国和英国搜集了大量珍贵的原著典籍，并整理成《日本社会主义文献》、《日译马克思恩格斯文献》等书籍。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在某些方面，目前日本所珍藏的马克思主义相关原始资料，已经超过原苏联。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后期，马克思手稿的研究在日本掀起了新一轮高潮。１９９７年１１月，在国际马克思恩格斯财团阿姆斯特丹理事会（ＩＭＥＳ）的帮助下成立了日本新ＭＥＧＡ（ＭａｒｘＥｎｇｅｌｓＧｅｓａｍｍｔｅＡｕｓ?ｇａｂｅ）编辑委员会，大谷祯之介、大村泉等担任各研究组负责人，通过研究马克思的《资本论》手稿，并对比恩格斯校正出版的书籍，已核实两者间存在极大差异。如除去别字及标点符号的差异，两者之间的不同达５０００处之多，对一些专有名词的概念解释也存在不同，从根本上论证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差异。新译本《资本论》已陆续出版，当中补充了许多原始珍贵资料。这对从事马克思主义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开展以及进一步的突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２］。

　　二、日本马克思主义学术范畴构成的几点思考

１．日本的多维价值观使得马克思主义迅速植入日本根据日本社会同时并存佛教、基督教和神道教的这一现象，以及对外来思想文化的容纳能力，有些学者认为，日本的意思形态里存在着多维价值观模式。多维价值观指的是日本人没有某一个固有的标准体系来衡量所有的信仰、思想或价值观，而是多方向的价值标准衡量。在日本人看来，只要这些信仰或思想在世界上说明问题时是有效的即有价值。他们不拘泥于这些信仰或思想在理论上的差异性，而是更注重其功用，只要有用就有价值。于是在马克思主义刚传入日本的时候，就马上得到了日本社会的接受和学习。所以日本能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马克思主义研究热潮，并且某些方面占据世界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前沿，这跟日本的多维价值观有着密切的联系，归根结底是马克思主义在这段时间能有利地解答社会问题。

２．日本人的文化心理促使日本人进行马克思主义研究

日本是一个岛国，四面环海，在科技落后的很长一段历史中，日本人生活在一种相对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同时，日本自然灾害频仍，生存所需的自然资源又十分匮乏。这些因素使得日本人长期以来形成了不安全的心理意识。在这种把安全的文化心理的驱使下，日本人总是不断地努力获得成就以慰藉整个民族的不安全心理，他们需要一切先进的东西来实现自我保护，所以当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世界上的先进物质，就会马上更努力、更刻苦地去开拓、刨根，力求获得最原始最宝贵的精髓，使之为己用，来增强自己的安全感。马克思主义在世界范围的影响越大，日本人就会越用功地钻研，不断地探索源头，企图挖掘出更为宝贵的东西。因此，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能取得一定的成果［３］。

３．日本固有思想的无序性制约了马克思主义日本特色的形成

日本的多维价值观模式使其很容易接受一种崭新的思想，但这种思想是否能形成具有日本民族自身固有特色的文化则有待思索。纵观日本的各个时代，有过对当时功用性强的思想的深邃思索，如封建统治的强力思想武器儒学的研究就一度出现过百家齐放的局面。但日本思想的整体而言，没有一种思想最终能沉淀为其民族思想的坐标轴，因此至今无法从历史上把握日本思想的整体构造。日本对世界上、历史上的一切有用的思想都采取吸收、接纳的态度，但放置眼前的永远是当下最实用、最为世界认可的思想。当一种新的更有价值的思想出现时，日本人将以惊人神速将原来的思想抛掷身后而去追逐那更有用、更有效的东西。马克思主义能否成为日本固有思想文化长期传承下来则是令人慎重深思的一个课题。

　　三、结语

毋庸置疑，日本学术界就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可称得上是硕果累累。曾经身为日本思想文化导师的中国，在马克思主义研究方面也需要学习和借鉴日本的研究成果。应清楚意识到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和“苏联东欧马克思主义”的区别，“西方马克思主义”更加注重从马克思主义的人本主义出发，“苏联东欧马克思主义”更侧重于源自《资本论》的科学方法论，同时世界上还存在着将马克思主义分为“前期”和“后期”的概念。而日本马克思主义学者们的研究，秉承一种超越当今一切思想成果的精神，追根溯源，研究探索马克思的手稿，力求挖掘马克思主义最深层最透彻的思想精髓。因此，存在着一些学者希望将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推向一个新的范畴，通过理论著述构建“日本马克思主义”体系，将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和“苏联东欧马克思主义”并列，企图在将世界马克思主义分成上述三种体系。笔者认为，日本的马克思主义要形成体系任重道远，这个目标对日本学者们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即在坚持不断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同时，也要认真研究本民族的思想体系，纵观历史上的各类思想的枯荣兴衰，把握思想的整体构造，从而掌握日本思想文化发展的基本导因。最终在充分了解“他”和“我”的基础上，实现马克思主义与本民族固有特色的完美结合，这样才能沉淀成文化传统，将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彻底实现体系化。

参考文献：

［１］韩立新．“日本马克思主义”：一个新的学术范畴［Ｊ］．学术月刊，２００９，（９）．

［２］王家骅．儒家思想与日本文化［Ｍ］．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６．

［３］丸山真男．日本的思想［Ｍ］．区建英，刘岳兵，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２００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