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化”: 钱穆的一种文学史演进观

文| 严金东

摘要院钱穆关于中国文学史的演进有一独到观点院野雅化冶袁意指一种不断冲破特定时空范围的广大化尧持久化的演进趋势遥钱穆认为袁野雅化冶的成因主要源于两个方面院大一统政治的早早形成袁汉语言文字系统同口语相距较远的独立倾向遥钱穆的野雅化冶观对当前学界的一些重要议题袁如野重写文学史冶问题袁野地域文学冶问题袁有直接的启发意义遥

关键词院钱穆曰雅化曰重写文学史

钱穆关于中国文学史的演进有一独到观点院野雅化冶袁深富启发意味遥可惜的是袁迄今为止袁此野雅化冶观似还未受到学界的足够重视遥笔者不揣浅陋袁在此欲对钱穆的野雅化冶观作一简要述评遥所谓野雅化冶袁指一种不断冲破特定时空范围的广大化尧持久化的演进趋势袁钱穆以为袁这样的野雅化冶构成了中国文学发展的主旋律遥之所以取野雅化冶这样一个概念袁正源于中国传统文学的雅俗之论遥野雅本为西周时代西方之土音袁因西周人统一了当时的中国袁于是西方之雅袁遂获得其普遍性遥文学之特富于普遍性者遂称为雅遥俗则指其限于地域性而言遥又自此引申袁凡文学之特富传统性者亦称雅遥俗则指其限于时间性而言遥孰不期望其文学作品之流传之广与持续之久袁故中国文学尚雅一观念袁实乃绝无可以非难遥冶[1] P31-32 钱穆认定中国文学野尚雅冶袁持论看似寻常袁但其新鲜深刻之处在于院他改变了雅尧俗仅仅指人们的某种感觉尧品味的通常看法袁赋予其时尧空两方面的客观内容遥当然袁钱穆并非在任意地改变雅尧俗两字的通常意义袁他实际上是指出了支撑两字通常意义背后的不为一般人所知的客观内容--的确袁通常所谓鄙俗袁客观而言即指那种只能在狭小时空范围内流行的东西袁所谓高雅袁则相反地指向那种在更广大的时空中流行的东西遥或许有人说袁野曲高和寡冶袁高雅的东西怎么是更流行的钥此疑问还是只看一时一地袁试想一下千年万年的流行袁试想一下经典的永恒遥但人们可能还会有疑问院野孰不期望其文学作品之流传之广与持续之久冶袁此种野雅化冶追求袁固属作者之常情袁但它能够用来解释上千年的中国文学之发展吗钥或者说袁它能被看作为中国传统文学发展的内在的客观动力吗钥袁钱穆的野雅化冶说法是不是简单了一些钥通观钱穆的论述袁笔者以为袁野雅化冶一词固然简单袁但它对于中国文学史演进的解释袁确有提纲挈领之效果遥以下我们从三个方面来介绍评论评钱穆的野雅化冶观遥

一野雅化冶的文学史现象描述

钱穆从叶诗经曳开始袁首先指出中国文学史源头的野雅化冶遥野十五国风所载各诗袁凡以登之庙堂袁被之管弦袁则殆已经王朝及各国士大夫之增润修饰袁非复原制遥噎噎风格意境袁相差不太远袁则早已收化一风同之效矣遥噎噎当时声诗一贯袁所谓十五国风袁乃与雅颂同一雅言袁同一雅乐袁固已经一番统一之陶铸遥噎噎循此以往袁中国文学之风土情味日以消失袁而大通之气度袁日以长成遥冶[1] P10 以上所涉及的叶诗经曳事实乃文学史常识袁但钱穆对此常识的野雅化冶理解却独出心裁遥叶诗经曳所载之作品袁时间跨度数百年袁地域跨度上千里袁但音韵统一尧风格统一尧意境统一袁我们知道这些事实袁由此我们争论的是野孔子删诗冶的问题袁十五国风还算不算民歌的问题等等袁但从没想到中国文学史的这个野光辉起点冶--其光辉在于野风土情味日以消失袁而大通之气度袁日以长成冶遥钱穆的解释肯定不是绝对的袁但无疑袁他的解释更有历史的深厚眼光袁能让我们更富意味地理解中国文学的开端遥进而钱穆又论及楚辞尧汉赋尧汉乐府袁野所谓楚辞吴歌袁此乃十五国风所未收袁而战国以下崛起称盛遥然骚赋之与雅诗袁早自汇通而趋于一流遥故楚辞以地方性始袁而不以地方性终袁乃以新的地方风味与地方色彩融入传统文学之全体而益增其美富遥噎噎所谓汉乐府袁亦即古者十五国风之遗意袁亦自不脱其乡土之情味与色调遥然当时文学大流袁则不在风诗而在骚赋遥魏晋以下诗人模拟乐府旧题者绵辍不绝袁此如汉人之效为楚辞袁前此地方性之风味袁早已融解于共通之文学大流遥冶[1] P10-11野楚辞以地方性始袁而不以地方性终冶袁汉乐府同样野以地方性始袁而不以地方性终冶袁终野融解于共通之文学大流冶袁钱穆此论袁再次从人所共知的事实中袁有力地揭示了中国文学史野雅化冶的演进趋势袁野渊楚辞尧汉乐府冤实不在其能代表地方性袁而尤在其能代表共通性袁此即所谓雅化也遥冶[1] P11从叶诗经曳到楚辞尧汉乐府再到唐诗尧宋词袁应该说袁钱穆揭示的中国文学史的野雅化冶演进是不争之论袁那么唐宋以后呢钥小说的兴起或许依然有野雅化冶的一面渊如谓其完全野雅化冶袁则令人感到不安冤袁那么戏曲呢钥特别是面对各个地方戏曲的繁盛袁如昆曲等袁又该如何判定钥实际上袁我们知道袁小说尧戏曲在文学领域内的崇高地位袁是现代的文学理论带来的认识结果袁就中国固有的文学传统而言袁小说尧戏曲终不能登大雅之堂袁因此袁钱穆用以揭示中国文学野大统冶的野雅化冶一词袁并不能直接地用在小说尧戏曲的兴起与演变上遥但这样一来袁问题也就出现了--是否可以说袁野雅化冶的文学史演进观袁只到唐宋为止钥钱穆没有这样说袁针对小说尧戏曲的兴起袁他只是强调文学野大统冶的重要袁野自唐之中晚期袁迄于现代袁中国文学中袁小说戏曲等袁开始占有重要地位遥此下此一趋势当望其逐步加强袁此亦可谓是中国文学园地上一可欢迎之新客莅止遥然我们实不当认此才始是文学袁更不当一笔抹基金项目院本文为2013 年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培育项目叶钱穆中国文学观研究曳渊项目号院2013PYZW04冤的阶段性成果尧重庆师范